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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往

  • 桎梏
  • 镜实Z
  • 2019-07-30 08:11:12
过往

“怎么说你才相信!我就是个普通人。”

安和艾丝将猫头鹰安置在凡夏在西隐的一处空置的房产中,随即开始了对他的审讯。

“事到如今还要隐藏什么呢?”安指了指猫头鹰的右手:“我猜那个烧伤是用来掩盖法戒的标志。你是魔法师还是神职者呢……让我猜猜,那标志曾经是只眼睛吧。”

“你……”猫头鹰哑口无言,安所说竟然与事实高度吻合,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。

看到猫头鹰错愕的样子,安知道自己猜对了。猫头鹰有赛斯住民的口音,打牌的模样也不像高深莫测的赌徒,到像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——像是个预言家。

“在你面前的选择不多,告诉我真相还是被我高发,思考这种问题不需要多少时间吧?”

安排好护卫后的安与艾丝踏上返回学校的道路,安准备登上马车,却被艾丝拦了下来:“我们走回去,可以吗?”

“可……可以。”

面对艾丝的第一次邀请,安自然不会拒绝。表面上的她显得无比的淡然,但心中无比慌乱。

“下个月是我的十五岁生日,十五岁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
艾丝直截了当的开启这个沉重的话题。十五岁,甜蜜的青春。是莱特大陆的成人界限,也是两人最后的期限。安明白艾丝的意思,她不过微微一笑:“我比你大三个月。”

艾丝一愣,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,这让她脸上写满了震惊:“怎么可能?你的同步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吗?”

“没有什么同步。我是凡夏安,这不会变。所以,十五岁也好,二十五岁也罢 永远别……别用这个借口离开好吗?”

“不,会变的。”尽管艾丝想反驳安,但她望着那双略带悲伤的双眼,还是选择将这句话咽了下去。两千多年的恩怨,两人在生死之间没有找到任何超脱的方法,可如今安的执念让艾丝动摇了。谁渴望鲜血,谁又渴望救赎呢?凡夏安是个不同于艾丝印象中的全新存在,若她真能引发奇迹,相信也无妨。

两人无言的漫步,这样的场景有多久没有出现了?二十年?两百年?谁知道呢。如今的平静才是安最想记下的一切。安很有自知之明,她知道自己与艾丝永远不会发生什么,她只是奢望两人永远不比兵戎相向,能跳出无尽的轮回。

“小姐!小姐!”一名家丁气喘吁吁的跑来,急促的说:“不不不……不好了!载皇女的马车被劫了!”

安微微一愣,接着问:“在哪里?”家丁指着城东的方向,艾丝淡淡的说:“情况紧急,我去吧。”

永远不要在同一个家族里杀两个人。

樊晨终于到达了西隐,可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。他不是哥哥,没有绝佳的天赋,不是那个高傲的“百花剑士”,这复仇之旅只会将自己引向死亡。可他没得选。苟且偷生的他每日都被过往的回忆所折磨,他不过是徘徊在人间的鬼魂,无穷无尽的痛苦在不断的折磨他。良知和血海深仇,这之间夹着的是死亡。

以血开始的旅程,最终以血结束。阿尔雷托到西隐,他穿越了几乎整个大陆。三千多公里的路程,每踏上一步他都会质问自己:“我该怎么做么?我该手执长剑,为家人复仇吗?”父母、妻子、兄弟…..他们的脸庞反复浮现在他的眼前,是为了劝他回头还是指责他的苟且偷生,他不明白。不明白。

那辆带有蓝龙标志的马车从他身旁缓缓驶过时,他想起了自己活泼可爱的侄儿。一个天天挥着木剑希望成为骑士的傻孩子,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马车了……

善恶只在一瞬间。

马车行驶到郊外的偏僻处时,樊晨动了手。

他抱着必死的决心,与护卫们厮杀在一起。他势不可挡,颇有当年“百花剑士”的风范。他错将艾丽希当成了自己的仇家,将剑锋抵在她的咽喉,歇斯底里的喊道:“你为什么要灭我全家?为什么!我们樊家与你有何冤仇,你怎就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!樊家上上下下十八人,你怎么就这么冷血!你说啊!你说啊!”

“多事之秋。”艾丽希心中静静的想到。她知道遇见凡夏安时自己的命运便被彻底的打乱,她更清楚这里也绝不是艾丽希 弗莱姆的葬身之所,于是平静的回到:“我想你找错人了。”

“找错人。”樊晨哈哈大笑,盯着她,目眦尽裂:“我还以为你不会狡辩。这世人谁未曾听说过刺客‘蓝羽’的名号,需要我把你的罪恶一件一件的数出来吗?”

说罢,开始了对“蓝羽”的控诉。这个不隶属任何组织的天才刺客,接活不论有多肮脏,只要有钱,她一概接手。年纪轻轻,却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。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,也没人知道她的行事准则。可这蓝羽在两年前突然消失,有人说她死了;也有人说她已经赚足了改头换面的资本,金盆洗手了。但究竟事实是怎样的,只有蓝羽自己知道。

艾丝降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,她听见了某个刺客的“光荣历史”,嘴角略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。情理之中的事情,她怎么会是个渴望平凡的普通女子。艾丝深感自己的可笑,她不应该对安有任何的期望。

过往就是过往,洗刷不去的。

当樊晨终于举起剑,准备为一切画上句号时,艾丝放出一道黑色的箭矢,刺穿了他的眉心。

她跳到艾丽希面前,伸出手:“您没事?”

“你早就在一旁吧?”艾丽希自己站了起来,艾丝微笑,她的无理态度在自己的意料之中:“又如何?”

“我问你,你知道那‘蓝羽’是谁么?”

“明知故问。”艾丝转过身:“你清楚答案,只是不想相信罢了。时候不早了,皇女快回去吧。”

艾丽希苦笑着跟在艾丝的身后。今晚的经历抵得上她前十几年的所有生活中的精彩片段。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如此活着,自甘堕落之人、心狠手辣之人、谎言连篇之人、复仇心切之人……这世界的灰暗只是在她面前掀起了一角,便快要颠覆她的理解。某人却已经习以为常,别无选择的接受这一切。

“弗莱姆?弗莱姆!”

伊万主任的语气冰冷,无情的将艾丽希从梦乡中拉回。她猛地站了起来,伊万的灰色眼睛里写满了不满:“困了?”

“没……”艾丽希总不能一五一十的告诉老师自己昨晚的惊心动魄的冒险。伊万也不深追,直截了当的说:“放学来我的办公室。”

这差不多宣告了艾丽希的“死刑”。伊万作为教导主任不苟言笑,教风以严厉而著称。他对学生一视同仁,才不会因为什么头衔或是身份而对学生区别对待。艾丽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爬上三楼的教导室。教导室十分宽敞整洁,窗台上的花瓶上放着一束永不凋谢的白玫瑰,稍稍缓解了艾丽希紧张的心情。

“觉得现在的课程对你来说太基础了?若是如此我可以安排你的升级考试。”

艾丽希抿了抿嘴,她不知道伊万的话是不是在讽刺

“还是你的室友的缘故?”伊万拨弄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:“让你和魔族生活确实是个错误的选择,但这是董事会的决定。如果你的学习生活因此受到了影响,你可以申请调换寝室。”

又是一个种族主义者。

“和这无关,这都是我的问题,我会调整好状态的。”

“但愿如此。想必你也听说了,我们一个十分优秀的老师失踪了——所有证据表明这其中有黑魔法在作祟。你的身份特殊,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。”说着,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立方体:“这是净化结晶,能使所有的黑魔法失效。”

黑魔法并不是禁忌,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。黑魔法代表力量和毁灭,对研习者的心智有着极大的挑战。人类普遍选择站在“光”的阵营,对“暗”的信徒有着巨大的偏见,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暴徒。但没有暗就不存在光,两者本就是相互依存的,神殿中依旧有着暗的神像。艾丽希不想辜负老师的好意,她想相信安和艾丝。尽管这两人的身份和所做之事对她来说只有无尽的危险。艾丽希望着小方块,目光移到了伊万的婚戒上。那是一枚银戒指,样式是朵白玫瑰。艾丽希突然回想起一些有关伊万老师的伴侣的传言——有关一个年少女子如何被黑魔法侵蚀灵魂,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的故事。艾丽希理解了伊万的良苦用心,接过了小方块:“谢谢老师。”

艾丽希不知道,这个看似可有可无的东西,最终成为了某人的终结。

初升的阳光照射在水上,猫头鹰望着地面上恣意流淌的清水,嘴角挂着得意的笑:“我的命运之眼,没想到你居然安排了这一切。”

从一片枯叶中预见战争的爆发,通过梦境便能了解他人的生死。这些看似可笑的事例却是预言家们最擅长的事。命运显露在世界的各个角落,任何人都可以看见,但只有命运之眼的信徒才能解读。这世上的愚人太多,就算把真相摆在他们面前,他们眼前的白纱都阻碍着他们对真理的追求。预言家只解读,至于世人相信与否,他们不在乎。

“喂,从这种东西真的有用?”

带着胡狼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窗前,猫头鹰叹了口气:“来的真慢。”

“我本来都不想来的,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我妹妹的博爱。好了好了,快点走吧。”

“给我五分钟,命运之眼让我留点东西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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